2014年11月19日 星期三

【花蓮、台東部落健康營造】劇場工作坊——協同引導者札記

文:施宇凌

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時序進入微涼的十月,花蓮鳳林的天氣很有秋天的味道了,距離與萬佩萱老師於花東工作坊相聚也有段時日,這次受到萬老師邀請,讓我在花蓮部落大學的部落健康營造劇場工作坊擔任協同引導者,對我來說是既難得又期待的機會。自從去年夏天在東部種子師資培訓第一次接觸被壓迫者劇場,在培訓實習的過程中於各方面都有許多成長與看見後,就很期待被壓迫者劇場與原住民議題的碰撞,而也很想知道當被壓迫者劇場遇到原住民社群議題時,會碰撞出甚麼樣的火花。因此當萬老師請我擔任協同引導者時,迫不及待就答應了!



花蓮部落大學開設部落健康營造者的培訓課對象是花東地區從事相關工作人員,藉劇場凝聚社群共識,釐清部落健康營造的困境,並探索解決困境的辦法。長期以來,原住民族健康營造受到主流健康觀點的影響,缺乏在地思考,甚少從原住民族的歷史、社會處境及文化脈絡來思考其健康議題的特殊性部落健康營造便是希望能將健康營造的主導權交回到部落手上,以部落為核心,形成適切部落族人的健康營造策略。
然而,多數工作夥伴長期以來所接受的專業訓練都是主流社會的健康觀點,再加上評鑑機制的外在制衡,難以形成回應部落健康需求與社會文化脈絡的營造策略。主辦單位希望透過劇場工作坊,讓夥伴對部落健康營造有不同於以往看見與想像。

這次課程與我參加的種子培訓很不同的地方是,這次參與的20位夥伴幾乎都是原住民夥伴分別來自花蓮與台東部落健康營造中心及衛生所,除了一、兩位漢人外,有阿美族、太魯閣族、布農族、排灣族及泰雅族等族群,小小的工作坊有這樣多元的組成,其實正體現台灣做為一個多元族群國家的現況。

第一天:與被壓迫者劇場的初次見面

我們八點半抵達空無一人的小禮堂,近九點才見一兩位學員抵達原定九點鐘開始的課堂。等到將近十點,報到人數依然不到預定人數的一半,電話詢問工作人員後,才知台東夥伴還在趕來的路上眼看時間漸漸過去,老師決定招呼現場六位夥伴進入場地中央圍成圓圈,展開為期三天的工作坊。


從圓開始,在圓結束──這是老師帶領劇場工作坊的重要儀式之一圍成一個大圓有種奇妙的力量,能在短時間內讓一群人建立團隊歸屬感,同時在圓圈,每個人都是重要的。回到原住民族的文化來看,民族從來就與圓圈有深刻連結,不管是手牽手圍成舞圈,或者是夜晚圍著火堆談天說地,這與我的生命經驗是很不同的。是否因為這樣而讓夥伴感覺更加自在,我並不確定,但對於這些夥伴不太會被既有框架限制住的自由度,我從第一個遊戲就很有感覺。


圍成一個圓圈,開始進行傳掌聲遊戲。老師順著方向將掌聲傳給隔壁的夥伴,然後完成一圈。對,本來遊戲規則是這樣的,沒想到才進行不久,就有夥伴跳脫順序,將掌聲傳給對面的夥伴;老師並不阻止;夥伴們就這樣玩開了當下我覺得很驚喜啊!回想自己參的經驗,不曾有過這樣的狀況,學員多半遵守老師給予的規則。沒想到今天的夥伴們在很自然的狀態下打破遊戲框架這是否顯示出某種族群或文化的差異呢?

傳掌聲後接著上肢體動作將能量傳遞出去。因為原住民族在重要的歌舞文化中大量運用身體應該是他們從小熟悉的,我預期夥伴肢體開放的程度應該比漢人高,但,顯然大家對在眾人面前做伸展肢體的動作同樣感到不自在這樣的觀察提醒了我不該帶著既定的印象預設特定對象的樣子,永遠都要保持開放的態度。



暖身遊戲後社會計量,夥伴場地中央核心,分兩階段進行地理與心理上距離工作坊的形象化測量活動。讓我印象深刻的是,當夥伴們在空間擺放自己內心與工作坊的距離時,靠近核心的夥伴不少,這些夥伴表示對被壓迫者劇場好奇,希望靠得近些。但同時也有夥伴甚至退到活動空間之外,這也反映出衛生所的在職訓練課程對個別夥伴帶來的不同動力。


選擇自己和工作坊的地理位置和心理距離

接著進行「我的名字」活動。三人一組分享自己名字的故事。我也參與在當中,聽工作坊夥伴分享自己名字的故事,感覺非常不同,因為除了兩位漢人之外其他人幾乎都有兩個名字,一個是中文名字,一個則是族語名字
名字與身份的關聯
有的人覺得只有族語的名字才是有意義的名字,也有人覺得兩個名字各具意義。我們通常從一個人的名字開始認識對方,但是,當我們從族名開始認識對方時,或許我們就有機會認識這個民族背後更廣大的文化觀及宇宙觀,我想這是正名的重要性與意義——讓人認識真正的自己。遊戲進行至此,遲來的夥伴終於到齊。

接著夥伴們生日月份進行分組,討論這些月份會聯想到甚麼,並用藝術的形式呈現出來。我在五、六、七月的分組中,當大家都講完自己聯想到的事物後,夥伴們在短短一兩分鐘內,便構思好整個呈現的方式及內容,並且採即興的方式,以兩首歌加上兩個短劇呈現這三個月的特色。過程中,我連想都還來不及想,他們就已經完成了,那是一種非常強的創造力啊!而幾乎每一個小組都運用到音樂歌曲,我想這或許呼應了音樂原住民族極為重要的文化及身體記憶。

在兩人一組掌中世界遊戲中,也許是因為都在同一工作領域相互認識,所以這個遊戲玩起來變得有點搞笑,很多組一直笑鬧、話,不像之前我自己玩的時候那樣專心安靜。不過遊戲後的分享,夥伴們很快將遊戲的感受連結到自己工作經驗,比如上下屬關係或者發覺彼此個性的差異甚至反思工作團隊默契等等。

午休後,夥伴們並未於約定時間內回到教室內等大家到齊後,老師問有甚麼方法可以讓工作坊準時開始?於是便討論出用拍手的方式作為上課的訊號。沒想到往後幾天,在老師的引導下順勢發展出各式各樣的節奏與默契,就連簡單的拍手都非常驚艷,原住民的節奏感和音樂性真的是有些不同的。


中午有學員對劇場的培訓方式提出疑慮,於是在下午開始上課前,部落大學校長Sifo向夥伴們說明這次工作坊的緣由與期待難得在被壓迫者劇場的工作坊中出現這麼多文字語言的說明,後來我一直在想,太多的說明與期待對工作坊的進行是好還是壞?大家是否帶著既定的目的性來到工作坊,期待能在過程中得到具體的回饋?特別是今天這個工作坊的主軸明確聚焦在與學員工作相關的議題上,大家似乎認為能在三天的工作坊中得到一個可操作並能直接回應工作困境的行動方案我感覺這樣的期待多少影響到工作坊的團體動力,尤其到了工作坊的後段更加明顯,留待後面再說。

日常生活中的多重角色

下午的重頭戲是讓大家將語言拿掉,用身體說故事。在進行「生活中的角色」即興戲劇創作前,先玩了幾個遊戲把大家的肢體打開,好讓身體能夠說得更多。下午的角色劇場是有聲音的默劇,不過大家並未因此有呈現上的困難,拿掉了語言與聲音,反而呈現出更多樣化的姿態有些夥伴善用道具,有些夥伴則用了較誇張的肢體語言和表情來表達。另一個有意思的觀察是,當老師問觀眾,這齣戲想表達甚麼時,每個人的看見並不完全相同,而即便有人講了取得多數共識的版本,持不同意見的人還是可以勇敢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不會因為怕和他人不同而禁聲。

第一天學員反思日誌



第二天:在困惑中更進一步?!

我是?和我是!
早上工作坊前,先放映了昨天課堂活動的照片和影片大家反應很熱烈,覺得自己的樣子看來很有趣,有人表示不知道昨天自己是這樣子透過照片、影片重現的方式讓大家找回感覺,是很不錯的方法!

第一個大圓遊戲是模仿並誇大夥伴的動作聲音。也許是一早大家還沒有很清醒,昨天的感覺也有些跑掉,顯得有些拘束老師做完示範動作後,有三秒的時間大家呆立原地,於是我用誇張的方式重複老師的動作,大家才意會遊戲的方式。兩圈之後夥伴們漸漸把縮起來的身體再度打開來。

接著進行自己個人到多人肩膀靠在一起自己一個人走的時候不受任何限制,但是當兩個人、三個人甚至四個人靠在一起走時,需要透過身體去傳達訊息,讓夥伴知道接下來的方向。遊戲後的分享,發現很多夥伴其實仍然用語言傳達訊息,看來拿掉了口語,確實很挑戰大家溝通的習慣模式。



雕像練習小組互相出題,其中一組拿到的是「民族」,當時我覺得這題目有點難,畢竟是抽象概念的名詞,但沒想到當小組擺出雕像後,馬上有夥伴精準的猜出,而他們的呈現方式也很特別。我想,這應該是原住民族之間獨特卻又共通的某種頻率吧!

你看得出來這組雕像是「民族」嗎?

下午的主題單元是探討部落獨特的文化與禁忌。學員分成四組分別討論阿美族、太魯閣族、布農族和排灣族的部落文化與禁忌。第一階段用雕像呈現各民族的重要禁忌,有趣的是,其中有三組都呈現與打獵相關的禁忌,只有太魯閣族的夥伴講述的是年輕男女若互相有好感必須告知父母長輩殺豬告祭祖靈,否則會招來厄運。而與打獵相關的禁忌大同小異,都是一些打獵時必須遵守的事情,像是打噴嚏是惡兆必須返家。
合意的男女必須告知父母長輩殺豬告祭祖靈
打獵的文化禁忌
由此可見狩獵是原住民族重要的生活習慣與文化,由此延伸出的禁忌自然較多,而對照我目前正在進行的工作(原住民族狩獵與政府管理辦法之間的調查研究),更顯現出傳統文化禁忌與政府政策之間的巨大矛盾及落差:政府規定狩獵必須事先申請並載明時間、地點、獵捕物種等,但狩獵是一種無法精確預期的行動,加上傳統禁忌更增加狩獵的不確定性,導致族人被迫夾在兩種不同的體制之間。

第二階段討論部落關於男女的禁忌,並以短劇的方式呈現。這次大家呈現的內容就比較多樣性,排灣族呈現的是女生不能接近男子集會所;
太魯閣族則呈現部落的男女分工(男生外出狩獵女生則在家織布守護部落),但家中婦女生產男子則不得參與狩獵;布農族演出的是關於釀小米酒的禁忌,釀小米酒是女人的工作,但懷孕的女子則不能靠近;阿美族則講述海洋文化的禁忌,女子不得碰觸捕魚用的工具,當然也不能上船出海。

在後來的分享中,夥伴們多少都有提到關於傳統與現代的斷裂及差異,雖然夥伴都能清楚呈現部落的文化禁忌,但大家也都明白現在部落並非像過去那般謹守部落的傳統規範,這樣的轉變當然有外在的也有內在的因素,但大家都對這種斷裂感到惆悵,希望能找回部落的樣子。

也許是因為討論較深入的議題,第二天就在有些沉重的氛圍下結束,同時一整天的活動下來,我感覺今天大家似乎有些疲倦感,動不太起來,過程中偶爾我也能聽見夥伴私底下說「為什麼要玩那麼多遊戲」、「又要演戲喔」、「這到底跟工作有什麼關係」這類的話,我想,是不是因為大家帶著明確的目的與期待來到工作坊,所以才會有這種反應呢?就像我前面說的,這種期待或多或少影響到工作坊的動力。

第二天學員反思日誌


第三天: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來到工作坊的最後一天,今天將會進入這次工作坊的主題:部落健康營造議題,不知道會激出什麼樣的火花可惜的是,這天有幾位夥伴因為必須處理業務沒有出席,而且似乎延續前一天的倦怠感,今天一早大家的狀態有點懶懶的第一個活動老師請大家用肢體和聲音表現此刻的心情,大部分的夥伴都表現出疲憊、慵懶的感覺,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幾天晚上夥伴們都玩樂到深夜,可能是因為大家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過夜,所以才連晚上的時間都不浪費,只是這多少影響到白天工作坊的狀態。

在進行完工作坊的暖身後,老師利用投影片說明在工作坊中進行大量遊戲的意義這原先並不在老師設計的課程,但兩天的活動下來,老師覺得有必要讓夥伴們了解遊戲在被壓迫者劇場中的意義,或許能回應大家對於工作坊的困惑吧。

在討論的過程中,我發現大多數的夥伴都將個人在遊戲當中的各種感受與覺察直接與自己的工作連結在一起,比較少也比較難跳脫工作的框架,從更高層次的視角來看遊戲的意義,我想大家還是在尋找那個答案:這個工作坊對於工作的具體回饋或助益是什麼?然而就我自己的經驗和理解,我不會把被壓迫者劇場當做直接回應問題的具體方法,而是在參與的過程中,去體會自己內在透過各種遊戲及各種形式的劇場所引發的種種思考與質變,進而促發對自我、對現況、對結構、對壓迫的反思及覺察,有了不同於過往的覺察後,才能促成不同的行動,進而帶來改變的可能。真要說起來,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內在、很深層的過程,然而當我們太聚焦於立即性、具體性的問題解決時,往往會失去深入內在的機會,只停留在表面。

結束關於遊戲意義的討論後,我們再度回到遊戲接下來玩的是拔河,以一條想像的隱形繩子進行拔河。對大多數的人來說,拔河是一個陌生的遊戲,但對部落族人來說,拔河卻是再熟悉不過的活動,因為許多部落都會定期舉辦運動會,而拔河經常是項目之一,我想這是夥伴們在進行拔河遊戲時如此傳神與有戲的原因。當老師請夥伴起地上(隱形)的繩子時,一般人可能伸手拿,但夥伴們竟然熟練的用腳踢、拿起地上的繩子,而且隊伍最後面的夥伴還不忘把繩子繞在自己的腰上!

一開始進行的只是單純的拔河遊戲,兩邊人馬玩的不亦樂乎,非常入戲,接著,老師把今天的主要議題──部落vs.健康營造──帶進拔河遊戲裡,一端代表部落族人的生活方式或健康觀點,另一端則是主流意識和健康營造的觀點。雙方拔河的同時,還要嘗試站在各自的觀點互相喊話。一開始兩端的夥伴很用力在拔河,來來往往,誰也不讓誰,有趣的是,當加入越來越多的話語後,兩邊的人開始對話了起來,後來連拔河也忘了,就這樣開始對談。我發現,即使雙方觀點不同甚至互相衝突,還是有對話的可能。

新增說明文字
從拔河遊戲開始,主議題慢慢浮現老師進一步將大家分成四個小組,請夥伴們討論各自在工作上碰到的困難,特別是關於部落文化與主流健康觀點的衝突,並大家討論的狀況編成一齣短劇。這個討論一直延續到下午,夥伴們陸陸續續將各自的劇完成,最後進入論壇劇場。

我參與其中一個組,因為不是從事相同工作的夥伴,無法提供意見,其他三位夥伴顯得有些困惑,不太知道可以呈現什麼。我試著澄清大家的想法,其中一位夥伴認為自己並未在部落裡進行一線服務,所以不會碰觸到健康營造與部落之間的兩難,而其他兩位夥伴則覺得自己並未碰到什麼不能解決的問題,認為一些小困難都是自己可以解決的,他們在工作中也覺得很快樂,所以實在不知道可以演什麼。後來我們分享在部落進行健康營造工作的實際狀況,同時也將夥伴現實中因應策略放進來,好不容易有點雛形,然而午餐過後,其中一位夥伴說不想演了,在徵得老師的同意後,這位夥伴最後沒有參與論壇劇場演出另外兩位夥伴則加入其他組。

這個過程究竟發生什麼事呢?為什麼會有討論和形成戲劇的困難?我事後回想還是不太確定原因,但每一位夥伴確實都應該且能夠為自己作主。尊重是工作坊的重要精神之一。

最後論壇劇場由三組人馬分別演出。

第一組呈現部落健康營造開會不到人來參與以及在部落宣導子宮頸抹片檢查困難;
第二組則演出部落辦活動時必須準備禮品、便當推動工作帶來種種負擔;
第三組演的是關於酗酒、失業及家暴問題的發生、介入與改變。

我~怎麼辦?
在論壇劇場觀眾不只是觀眾,所有的觀眾都可以取代演員,介入戲劇場景中並改變之在這個過程中,演員可能必須重複相同的片段,好讓觀眾得以思考如何介入、並且實際介入,後來也確實有夥伴實際介入第一組子宮頸抹片檢查宣導的演出,並帶來與原先不同的結果。然而在過程中,有夥伴脫口而出「還要再演喔?」這樣的話,對重複演出感到不耐;但同時也有夥伴,看見自己的困境被演了出來,而心裡受到震盪,甚至能更深刻的去思考在問題表象下的核心究竟是什麼,並帶著這些反思與看見繼續走下去。

我想,這就是被壓迫者劇場迷人的地方,所有人都在同一個空間裡,卻擁有不同的感受,每個人都有機會與自己對話;感受是會延續的,意識的覺察與改變是一個過程,而非結果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夥伴們會想起這三天裡的某個片段、某段對話,就像現在我有時仍會想起一年前自己第一次參加被壓迫者劇場工作坊的某些畫面一樣。

第三天學員反思日誌 


後記之很想說

第三天的午餐,夥伴們偷偷訂了餐廳的包廂,把大家拎到餐廳用餐除了美味餐點之外,包廂裡還有卡拉ok機,短暫的午餐時間大家一點也沒浪費,把握時間多唱一首是一首。看著大家又唱又跳好是開懷,老師忽然跟我說「看來大家在工作坊好像沒有被解放啊」,我笑笑的說「是啊」。

後來我一直反覆思考,對於肢體與心理的解放,有了不同的感受。對大多數的人來說,我們從小就被各種規約框限住,首先被限制的一定是身體,這個不能玩、那個不能碰、坐要有坐相、立正要站好……久而久之,我們的身體僵了,之後,心也跟著被框住了長大後,我們得費上好一番功夫,才能把身體打開,或許打開身體,心裡的桎梏就慢慢鬆動了。反觀原住民族在其文化脈絡當中,肢體的舞動是相對較多、較自在的,然而這並不表示內在心靈是自由的,相反的,許多族人在生命過程中經歷許多可見、不可見、有感、無感的剝奪與壓迫,內在漸漸的被捆綁了,內外的不一致,使得內在的束縛更難鬆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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