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10日 星期六

當戲劇發聲



2012-09-12

當戲劇發聲!

——樂施會2012年“民眾戲劇與社區工作坊”側記     作者:陳韋帆樂施會城市生計項目官員       

(本次活動是樂施會北京城市生計主辦的針對社區工作者的系列能力建設之一,旨在為服務外地來城市的工作人員提供更多樣化的理念和手法。)

                




“什麼是民眾戲劇?”

當我們開始策劃這個工作坊時,所有參與者都在問這個問題。有的人說,是一種表演形式;有的人說,是一種展現民眾生活的方式;有人說,是專業演員演,觀眾看…… 這幾個大字是:應用劇場、協作者、社會意識、學習的能力、不當“老師”的能力。萬老師簡單介紹了應用劇場的定義,讓大家了解這並非專業人士的領地,而是社區社群發聲的一個方法和渠道。而作為NGO工作人員,如果想成為使用這種方法的協作者,就需要具備社會意識——能夠關心、認識和分析社會,分析群體境況並能夠反思自身行動;具有學習的能力——不斷吸取新的知識和總結經驗;不當老師的能力——協作者不能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在“引導”和“推動”之中,不僅要保持謙卑,也要學會等待,尊重對方的主體性,讓對方做自己的主人。


“做自己的主人”,這句話貫穿了整個工作坊。讓每個參與者留下最深印象的這句話,後來反復出現在大家的反思中。怎樣才能做自己的主人?萬老師通過一連串的遊戲及說明,讓每個人都有時間和空間去回看自己,去觀察別人,乃至去尋找同伴。這個過程中,我們首先在“尋找自己”的道路上不斷摸索著:我來自哪裡?我覺得自己是怎樣的?我希望展現出來的自己又如何?有意思的是,在場的大部分同工都是關注弱勢工友和低收入性工作者的前線NGO工作者,她/他們在定位自己的過程中,都提到了“流動”、“鄉村”、“性別”乃至“階級”等要點。作為一個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定位自己的人,我聽到夥伴們的表述後,才不斷地“發現”了自己。之後,無論是在感受自己的身體語言,還是在相互協作之中,遊戲作為一個“催化劑”,給我更多空間“消化”這些定位點。與此同時,也通過與他人(們)的互動和協作,重新感受了主體之間的影響與支持。



『反家暴!』這個場景中,遊戲讓我們看到平日里隱藏在表象背後的人,以及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從遊戲開始,我們進入了戲劇。戲劇比遊戲更進一步在於,在這個虛擬場景中,戲劇需要更深入挖掘參與者背後的“故事”,包括個人經歷、工作經驗、分析視角甚至“社會意識”。夥伴們不斷“創造”著雕塑、集體雕塑乃至戲劇場景,每個定格背後都是多人生命故事的碰撞與融合。當被問到戲劇究竟能發揮什麼作用時,大家的回答紛紛:能夠協助人思考;能夠為無法用文字和語言表達自己的工友提供更多表達途徑;能夠讓他人了解我們所服務群體的情況,開展公共倡導……萬老師並沒有給我們答案,但答案也許已經蘊含在每個行動者的心中。


雕塑:不給錢又怎樣?
我們討論了建築工、家政工、性工作者等群體討要工資難的問題。因此我們不僅有“理論學習”,還到夥伴社區與骨幹婦女們一同實踐了遊戲與戲劇。說實話之前我一直害怕這樣的“打擾”對社區婦女來說是個多餘,但過程中看到大姐們開心的笑臉和投入的表情時,我完全放心了。這又讓我想到那句話“做自己的主人”:我之前的擔心,也許又是另一個角度的忽略主體性了,這種父權式的包辦式的操心,難道不是也在矮化社群自身的選擇與判斷能力嗎?還有另一個讓我特別想記下的細節是,作為一個工作坊主辦者,當我看到某位同工完全不願意投入學習時,那種心情真的十分低落。尤其當對方不說一聲離開現場,我簡直開始生氣了。但就在此時,我想起那句話“做自己的主人”:是啊,為何她/他不能做自己的主人呢?為何我有那麼強烈的控制慾望,想讓對方按照我的意圖去表現呢?我們所在做的,無非是要“尊重”對方的主體性,具體來說,難道不就是尊重對方的選擇嗎?在這樣的反思下,我終於冷靜下來,並認真給對方打了電話,表達我作為組織者而希望了解她/他的行踪,只是因為我們需要對每位參與者的安全負責,至於她/他有其他安排,可以提前告知我,然後去參加。令我驚訝的是,對方在抱歉之後,第二天也開始積極投入了!這個小插曲讓我思考了很久。我們作為發展工作者,工作的核心並非是一個接一個的項目或活動,而是每個與我們接觸的人。如果我們能夠在與她/他們的互動中,不斷警醒自己,不斷保持對自我與他人主體性的覺察和尊重,對方是否也就會回饋以真誠呢?


於是,問題又回到了開始。“什麼是民眾戲劇呢?”我想,這是一個時空,它能協助我們看到時空中的人,看到自我與對方的社會落腳點,看到人身後的歷史、經驗、情感與夢想,然後協助人們用最素樸最直白的身體和/或語言表現而出,喚起觀者和參與者的共鳴。它是為了讓每個人都看到自己,看到別人,然後協助每個人去“做自己的主人”,同時意識到乃至最終成為協作者,實踐所有人都能做自己主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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